15.07.19 — 01.10.19

李明:烟士披里纯

为您带来:

《烟士披里纯-第一章:国土局马路对面游过一条大白龙》,2017
高清录像,彩色,有声,2’09”

《烟士披里纯-第二章:安全出口》视频1,2017
高清录像,彩色,有声,14’19”

《烟士披里纯 – 第三章: 波长》,2018
高清录像,彩色,有声,18’58”

Arthub 有幸带来艺术家李明的系列作品《烟士披里纯》的前三章,并且带了了艺术家关于三部作品的介绍。




1

《烟士披里纯 – 第1章:国土局马路对面游过一条大白龙》在湖南沅江取景。是我的第一故乡。这是一部向达达主义致敬的录像。同样,也跟过去的自己对话。

我站在公园的马路对面,脚下是一片白色的斑马线,它们刚被洒水车清洗了一遍,远处有6根庄严的中华柱,凝视着这个场景,我想到《下楼梯的裸女》那个女人在空间里运动的画面。

我拍这个录像时,希望能拍出纯粹的想象,它仅仅是另一种填充时间的形式,我租了一匹白马,骑着马在马路上走了一圈,我将这个镜头的素材按照 29帧/1秒导出,再按照一定的速度拼成一部逐帧动画,让马的运动痕迹留在画面中形成一条白龙的形状。

我用了其中一段多普勒效应作为底音,把几秒钟的多普勒效应通过音乐软件再进行多普勒效应扭曲的处理,来贴合飞龙的意向。

2

在制作《烟士披里纯 – 第二章:安全出口》时,我尝试一些新的想法。这里指的“新”,是指摆脱一些过去创作留下来的惯性思维,比较个人套路的创作经验。我给自己打开另一扇门,从另一个角度切入自己的创作。

基于这次创作的情境,我称《烟士披里纯 – 第二章:安全出口》的创作模式为“逃脱式” —— 我放下过去自己比较信赖的创作经验,在创作过程中我不和任何人交谈创作,差不多半年多哪儿也没去,每天接触到固定的几个人,甚至连要展示我作品的画廊老板都对最终要呈现的作品毫不知情。事实上,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的目标在哪儿。但在工作过程中,所有的朋友,同事,亲人都非常信任我,支持我,他们知道我会“成功的度过这一个时间关口的。”他们总是在我提出要求时给我帮助。这一种感受特别像我在录像里引用的一部分电影(《死囚越狱》,罗伯特·布列松,1956)素材,男主角方丹尼在纳粹死牢中成功越狱,除了身边狱友的支持,方丹尼个人不屈不饶的斗争精神,真正把成功发酵催熟的酵母其实是信仰和信任。

然而,《死囚越狱》里的男主角方丹尼只是一个浅表粗暴的比喻,就像是好莱坞监狱电影里的监牢镜头,囚犯们凶神恶煞的凝视着摄像机镜头留下的对监狱的刻板印象。我也只能用这种刻板印象来代表我那段时间的状态了,我找不到大家熟知的可以更细腻参照而进行对比的例子。电影《死囚越狱》里的片头画面和字幕出现如下。

“这是一段真实的故事,我以最大的真实度还原这段往事,毫无任何粉饰,”

在我的工作室,我度过非常类似的每一天,我在同样的时间段经过相同的场景,维持着相同的日常状态。我有很多闲暇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我脑子里流动过许多对我造成经验上影响的影像,我想到自己还是青少年时在学校里的时间,一些很不愿意去重复想象的画面,比如:考试,我拨开这个让人难受的回忆,我几乎完全忘记我为了考试背诵的知识,那些决定数万人命运的知识,它们像开个玩笑一般消失不见了,这个记忆是如此之空虚麻木,这团记忆的表皮下只有一个行动形式而已,这种行动形式的框架结构像是在流动的时间中凝固出的结构,我们在那段时间都“活成形式”。

3

A: 好久没有今天这样爽一把了,现在下面还酥凉酥凉的。 主要是手很凉。
B: “这款游戏的体验就像是食指摁击鼠标的极限运动一样”。到游戏最后你会意识到,你根本不需要注意游戏画面,你跟运动员一样专注在手指跟鼠标的运动关系上,并将这种运动关系坚持到极限!和机 器比起来,我用神经指挥食指颤抖的频率简直不堪一击,才2分钟,我就觉得我的食指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觉得它屈服了。
“说起食指,我有个食指的故事”,
“真人真事儿”。
我弟弟,在6岁那年,一个极寒的冬天,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袄的小胖子,可能还系着一块奶奶做的衣兜,通常这种衣兜看起来特别体面,裁缝店里只有成 人布料可选。
别忘记了,是一个极寒的冬天,小路上看不见狗和猫,有时候能看见被惊吓到的黑鸡。暗红色的鸡冠子像两条大睾丸挂在脖子上,在雪地上特别扎眼。 “这会儿我讲的是一个“忘记食指”的故事”, 那个冬天,南方人恨不得不带手出门的。
小屁孩儿瞒着家人,偷偷走进厨房,他拿起一把比自己双手加起来还重的铁菜刀,刀刃磨得雪白,细细看跟钢丝球擦出来的一样,磨痕闪着银光。你们应该闻过铁在冬天的味道吧?你们肯定也尝过用切了鱼的菜刀切出来的西红柿拌白糖的味道。
厨房外面有口大水缸,小时候总是看不见水缸的口,不知道长到多高时才在水缸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的脸。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我出门的时候, ……,
环境变化的真快,好难想象自己经历过那样的画面,那样的画面质感塞进现在的系统里真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像是“一条 等待合适的电影专用的 电影胶片的 独白”。 对,我小时候出门去学校的一条路上有一口很大的缸。那口缸的位置有点古怪,刚好立在接近马路的位置,天黑一些,远远看过去有点像一个 准备过马路的胖子。
头几天没人管它, 梅雨季节连着下了两礼拜暴雨, 大缸储存满了雨水,变得更重了,几乎没有人能挪动它了。 过不了多久,镇里的人也就不管它了。有时候会看到一些健身教练在这搬缸,两个健身教练给一个女孩表演“挪缸45厘米”,表演完了再吼叫着把 缸挪回原点。我喜欢等他们离开后去看缸底挪动后在土地上留下的缸痕,这些位置变化产生了一个个圆圈,交叉重叠。 时间久了,小镇里的人都忘记了这口缸到底是谁的财产,没人敢动它一厘米了。 我记得那口缸后来变的非常恐怖,缸里的水长满了水藻,各种虫子,还有一些飘在水面的甘蔗皮。 经过整个夏天的暴晒,缸里的雨水逐渐蒸发,缸里的水藻、虫子、甘蔗皮、日常垃圾感觉像一大盘刚被勾完芡出锅的菜,每一个物体都被包裹 上一层中绿色。被持续暴晒的大陶缸内壁也很好看。
深秋也有一场雨,
水缸又快水满了,
冬天的大水缸特别干净,看起来很沉闷,像是一个穿着深色正装的人。
灰蒙蒙的天色下,俯视着大缸,双手搭在缸口处,把头伸进去,仍然可以在缸身中看到水影,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脸,
在里面说话,
可以听到声音的延迟和回授,还有一些湿润的镶边效果。我可以再说的详细一点,那个大水缸里
的声音还有一些清脆的,往缸里放一块石头,那是一个很好玩的现场。那口缸是个很大的玩具。
到了极寒的冬天, 我脑海里就再也找不到马路边这口大缸的任何素材了, 发生在冬天的大缸的故事, 我只记得一个, 我弟弟很小的时候,想吃甘蔗,独自一个人去奶奶家厨房拿菜刀砍甘蔗,差点把食指砍断,听父母说食指两截就剩一张皮牵着了,发现他的时 候还蛮坚强的,没哭,把手伸进厨房外面那口大缸里在洗,一口大缸染的通红。 这事儿过去得快20多年了吧,我从来没看过我弟弟手上的疤。 不过疤的位置应该跟我右手食指的这个刀疤位置差不多。




关于艺术家

1986年出生于湖南沅江,2008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现在居住并工作于杭州。荣获 2017年“HUGO BOSS亚洲新锐艺术家大奖”。近期个展包括:“MEIWE”,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2015年;“中介”,上海天线空间,2014年。部分群展包括:“无行不作”,瑞士伊韦尔冬当代艺术中心,2016年;“为什么表演?”,上海明当代美术馆,2016年;“转向:2000后中国当代艺术趋势”,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2016年;“混杂的世界,议论中的大多数”,釜山双年展,2016年;“教程——中国移动影像用户指南”,意大利皮诺·帕斯卡里博物馆,2016年;“我们——一个关于中国当代艺术家的力量”,上海chi K11美术馆,2016年;釜山双年展,2016年;“必要元素——中国移动影像”,伊斯坦布尔博鲁桑当代艺术中心,2015年;第八届深圳雕塑双年展,2014年;“又一次发声——来自上海的媒体艺术”, 柏林MOMENTUM,2014年;“流行树与镜”,纽约国际艺术工作室与策展项目(ISCP),2014年;“中华廿十八人:鲁贝尔家族收藏”,迈阿密鲁贝尔家族收藏博物馆,2014年;“ON | OFF——中国年轻艺术家的观念与实践”,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