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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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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最佳 76 | 对话,何子彦的柏林新展

最近,新加坡艺术家何子彦的新展已经在柏林米夏尔·杨森(Michael Janssen)画廊开幕,展览名称为 No Man II. 展览将持续到2017年11月11日。来自线上艺术平台 COBO 的作者 Naima Morelli 对何子彦进行了采访,聊了聊他的创作过程、他扮演空壳的理念、以及他所热爱的书籍。Arthub 在此为大家奉上采访的内容及译文。

文/Naima Morelli
译/卜生
图/柏林米夏尔·杨森画廊

有些艺术家制作物品,且技艺很好。也有些艺术家的创作允许他们生活并工作在他的艺术体系之中。也有一些艺术家的作品是自传性的,与他们自己的生活紧密相连。最后,还有一些艺术家,他们的艺术是对世界哲学理解的延续。对他们来说,技术不过是他们心智模型的直接延伸而已。

新加坡艺术家何子彦(生于1976年)属于后者。他在柏林的首个个展将在米夏尔·杨森画廊展出到2017年11月11日。他为欧洲的观众带来的全新的多媒体装置 No Man II. 这件天马行空而又奇幻的作品将在美术馆中为大家呈现出各种流行的人类形态的想象。在这里我们既可以看到神话中的人物,也可以看到流行文化中的人物,是对全球集体想象力的一种物质化呈现。

何子彦通过观察为他的整体序曲揭示出了背后的创作想法。实际上,为了回答我的问题,什么促使他创作 No Man II, 何子彦解释说,我们人类就是喜欢编造故事并让很多事物合理化。他说,“谈到事物的本源和创始之初的时候,很难不去编造它。我会尽我所能告诉你这个项目是怎么开始的。”

他的第一个灵感来自于诗人约翰·多恩的一首诗,这是他在学生时期就接触的一篇,名为《紧急时刻的祷告:冥想第十七篇》。“我几乎完整地再现了约翰·多恩的是个,只对他的文本做了一小处的修改。诗中说到,‘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孤岛指代的是英格兰。多恩说,当一个人死了的时候,就好像英格兰的一小部分也随之消失了。他在这里暗指英格兰是欧洲的一部分。我唯一修改的地方是我把欧洲这个词换成了马来亚,这是一个在殖民时期指代当今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词。当时新加坡从马来亚联邦中被剔除,变成了两个国家,也就有了新加坡。虽然 No Man II 关注的内容是和全世界人的想象这个议题相关度更大一些,但是我把它移植在新加坡还是能在这些小的方面解释得通。”

No Man II 是您之前在新加坡首次展出的视频装置作品 No Man 的续篇。在 No Man 中,每个人都可以与角色的多样性,即新加坡各民族的多样性建立一种联系。No Man II 这次在柏林展出,其中的内容是否有别的含义呢?

No Man 第一部里面有50个角色,因为是为新加坡建国50周年而做。新加坡的版本有60分钟,6块屏幕、6块镜子。每个角色都被孤立出来,不与其他的角色有交集。他们存在在黑色的空间之中,一个空旷的地方。这些角色在叙事上也没有关联,他们不交谈,彼此也没有联系。然而,如果你观看这部作品的时间足够长,你会发现他们好像在通过肢体语言和灯光在进行互动。一些角色出现,一些角色消失。有一种几乎是剧院舞台的感觉。角色之间在这种层面上的关系在 No Man II 中更加明显。这里我们有一个前景和背景,一群角色可以在前景或背景中出现或者消失。柏林的版本有6个小时长。

观众该如何与视频装置互动呢?

我们把作品投影到双面镜上,就是那种警察局里审问时用的那种镜子。你可以通过控制灯光来决定哪一边是镜子,哪一边是玻璃。观众可以走到镜子钱,也可以绕到后面。我们在前面安了两个灯,一个是暖色调的金色,另一个是冷色调的偏蓝色的光。这些开关和歌曲的关键时间点是有连动关系的,和约翰·多恩的诗的最后两句有关,即“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他就为你而鸣”,意思是说不要问教堂里的丧钟是为谁而敲的,因为它移植都是为你而鸣的。其中有一个时刻,这两个灯都会渐渐熄灭,观众会在镜面反射中看到自己的样子和那些数码的人物列在一起。

您作品中的另一个线索就是你使用电脑绘图和三维动画的经历。为什么想到用 CG 图形来创作艺术呢?

之前我发现了一个网站,你可以购买并定制上千种不同的造型。我觉得这个网站可能主要是给制作电脑游戏的人或者虚拟色情片的人用的。我对里面的那些人物造型感到着迷,对我来说,这些人物造型都是空壳。我从另一个提供人类姿势的网站上找到工具,和这个结合起来。这些各种各样的姿势之中包含一些特定时间流行的动作,比如僵尸的动作或者特定的舞蹈动作,这些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个时候抓住了我的想象力和张力。

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作品就是一些动作形式的蒙太奇,互相之间没有什么关系。我喜欢把僵尸的动作放在一个孩子或者机器人的身上。并且,我联想到约翰·多恩的诗中人性的含义,几乎以一种讽刺的方式,造成了另一层含义。这首诗探讨的是人之间的关联,但是却由来源非常复杂的非人类的形象说出口。

我们也能够在您其他的作品中找到这种真实与神话人物模糊不清的混合,比如您最知名的作品《乌塔马-历史里的千千万万个我》,主要讲述的是新加坡。您同时也多次指出,在当代的环境下,历史和神话人物经常是为当下而服务的。您是如何区分《乌塔马》和《No Man II》的?

我今天的很多作品都从乌塔马那里引出很多线索,这是我从差不多第一个展览开始就在做的事情。和《No Man II》相比,《乌塔马》和新加坡的历史有着直接的联系,而《No Man II》的来源确实更加模糊的全球的想象。同时,我也把《乌塔马》里面出现的全部角色看做是空壳。它们之间的区别在于,《乌塔马》里面出现的全部历史角色都是演出来的或者由同一个人体现出来的,这个人也是我的朋友,新加坡的声音艺术家 Zul Mahmod. 一个身体可以承载不同的身份,所以它是空壳。

它和《No Man II》的直接关系就是这些角色也都是数字空壳。它们可以被不同的意义使用、增益或者附着。在我的作品里,我对人类形象的看法是觉得他们是可以各种方式被操纵的木偶。这种对于造型的逻辑延伸到了我的许多作品之中,也延伸到了我自身。我说的是,一种特定的空虚感,存在于我的思维之中,和我视频作品中的角色联系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不用专业的演员,因为素人会更空,他们不会演,也不会做戏剧夸张。

您对于空这个概念的着迷是源自于您的个人经历吗?

这些空的角色也是我看待自己的方式,我自己也是空的形象。我会通过与他人共同工作来转变我自己,这是我的一种自然行事方式。这也是我主观上对人类的一种认知。我对我自身内在的自我没有太大的信念。我觉得我每天都是很多不同的人的集合。我不是说只能通过互动这种方式,而是说,我是一直在变的,即使在没有和别人进行互动的时候。每一秒都在修饰和调试自己。

您曾说过您大部分的灵感都来自于阅读,这也是一种独立进行的活动。但通过您再现的这些过程和主题,阅读后来有变得更“集体化”一些吗?

有。开始我都是独自进行,然后再与别人合作,我很喜欢,因为我首先很自然地愿意和人在一起共事。然而,阅读虽然是你的身体在独处,但是你的头脑却总是和别人在一起的。一本书本身就是别人的再现,并且每一本书都是由别的数本书组成的。每一本书都和它之前的文学作品紧密联系在一起,就比如一本哲学书,它肯定是建立在无数个前人所创立的哲学传统之上一样。当你打开一本书的时候,你会觉得你和许多各行各业的人在一起。


关于艺术家

何子彦的艺术创作包括电影以及多屏视频装置,通过图像和事件,例如纪录片、戏剧、艺术、哲学和档案探讨历史叙事的架构。挪用或者原创的视觉元素构成了多个层面并汇集在一起,形成复杂的思考冥想,探讨诸如殖民主义、宗教,甚至是对于云朵概念的抽象式思考。环境与现场回应也是他作品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作品语境的认知方式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观看体验。他曾在2011年代表新加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参加过圣保罗双年展以及戛纳电影节和圣丹斯电影节。

关于作者

Naima Morelli, 是一名艺术写作者及策展人,主要关注于亚太地区的当代艺术。她曾为 ArtsHub, Art Monthly Australia, Art to Part of Culture 以及 Escape 杂志撰稿。同时,她也著有书籍《印尼当代艺术导论》。作为策展人,她的工作还包括在亚洲、欧洲和澳大利亚之间创造有意义的连接。

所有图片资料版权归米夏尔·杨森画廊所有。